古文观止

【题解】

 

孟尝君是战国时齐国的王族，是“战国四公子”之一，以善于招贤纳士著称。孟尝君出访秦国的时候，身处险境，多亏他手下的“鸡鸣狗盗”之徒，才得以脱身。后世说到此事，多赞赏孟尝君珍惜人才。王安石却对此不以为然，他写下这篇文章，对“孟尝君能得士”的传统观点提出质疑，可谓见解独到。

 

【原文】

 

世皆称孟尝君能得士[1]，士以故归之。而卒赖其力以脱于虎豹之秦。

 

嗟乎！孟尝君特鸡鸣狗盗之雄耳，岂足以言得士。不然，擅齐之强[2]，得一士焉，宜可以南面而制秦[3]，尚何取鸡鸣狗盗之力哉？鸡鸣狗盗之出其门，此士之所以不至也。

 

【注释】

 

[1]孟尝君：战国时齐国人，以广纳人才、礼贤下士著称于世。

 

[2]擅：占有。

 

[3]南面：古代以坐北朝南为尊位，故帝位面朝南，因而代称帝位。

 

【翻译】

 

世人都说孟尝君善于收揽人才，人才也因此而尽归于他的门下，最终孟尝君也依靠他们的力量逃离了像虎豹一样残暴的秦国。

 

唉！孟尝君也只是鸡鸣狗盗之徒的首领而已，怎能称得上是善于收揽人才呢？不是这样的话，凭借着齐国强大的国力，得到一个真正的人才，就应该南面称王，从而制服秦国，哪里还用依靠那些鸡鸣狗盗之徒的力量呢？鸡鸣狗盗之徒出入他的门下，这正是真正的人才不投奔他的原因啊。

 

【解读】

 

王安石的这篇《孟尝君传》，不但讽刺了鸡鸣狗盗之徒，也批评了孟尝君不善延揽人才，其主旨是批驳“孟尝君能得士”的观点。

 

此文转折有力，严劲紧束，体现了笔力之绝。全篇只有四句话，八十八字却有四五处转折，而且议论脱俗，结构严谨，用词简练，气势轩昂。这篇文章之所以能成为“千秋绝调”，为历代文学爱好者传诵、欣赏，就是因为它文极短而气极长，而在如何看待“孟尝君能得士”的问题上，王安石亦有务出新意、发人深思的脱俗看法。